晏几道是晏殊的儿子,父子都是著名的大词人。晏几道出身富贵之家,但不喜欢跟权贵交往,反而特别钟情身边的女子,他有许多经典的词作,都是写给身边的女子的。
彭玉平《唐宋词举要》上说:“叔原(晏几道)不践权势的大门,其清澟之志昭然由此可见。但针对他身旁的女子,却觉得尤其清新,彻底是此外一副相貌。这当然非常容易令人想象到《红楼梦》里的贾宝玉,贾宝玉心魂所牵,全取决于身旁姊妹的离离合器合,晏几道的喜悲,也系于他与歌会中间的聚聚散散,并且两个人的痴顽同出一辙,真的是隔世之音。”
彭玉平觉得,晏几道是贾宝玉一般的角色,他的喜悲都系于与身旁女子的离合器当中,这导致他的词,别有一番细致深情。
鹧鸪天
彩袖殷勤捧玉钟,当初拚却醉颜红。舞低垂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。
从别后,忆相逢,几回魂梦与君同。今宵剩把银釭照,犹恐相遇是梦里。
这首歌启词,是写晏几道与一位女子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。古诗文中,写别离思念的多,写重逢之喜的少,而晏几道此词,将重逢之喜写的深情无尽,读来令人沉醉不己。
彩袖殷勤捧玉钟,当初拚却醉颜红。
彩袖:代指穿红衣裳的舞娘。玉钟:宝贵的酒器。
拚[pàn]却:心甘情愿,不顾惜。却:语助词。
词本写重逢,却从当初欢聚的场景写起。这几句是写当初,你穿着彩衣,殷勤地捧着玉钟喝酒,彻底不顾惜原本早已醉酒脸发红,欲极宴席之乐。
舞低垂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。
桃花扇:女歌手歌舞表演时作为游戏道具的折扇,绘有桃花。
这几句是说:不断民族舞蹈,直至垂柳梢头高楼大厦以上的明月都早已浑厚了;不断地演唱,直至画着桃花运的折扇下边的萦绕的歌唱都消失了。
“舞低”、“歌尽”,极写宴席歌舞表演的隆重开幕。这次宴席以上,彼此把酒言欢、肆无忌惮歌舞表演,在完美的欢喜中做到忘我境界的人生境界。
上阙写当初相聚时的欢喜之情,下阙则各自后的情丝与重逢时的恍惚之间之感。
从别后,忆相逢,几回魂梦与君同。
这三句写别后情丝,自打彼此各自以后,我便经常追忆彼此欢聚的幸福岁月,常常在梦中与你相逢。
今宵剩把银釭照,犹恐相遇是梦里。
剩:通“尽[jǐn]”,只要。
银釭[gāng]:银质的灯台,代指灯。
今日,我拿着银灯细细品味照顾你,好怕彼此本次相遇,仍然是在梦里。
晏几道的这首歌词,是富有深情的词作。上阙忆昔日相聚之乐,“殷勤”、“拚却”、“舞低”、“歌尽”,极写两个人感情之真切。
“舞低垂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”几句,历年来为人正直赞许,它写下两个人深情资金投入的欢喜之感,因为过度殷勤和资金投入,以致于酒意若隐若现,出现幻觉展现,使楼尘世月,也好像随舞步浑厚出来,那歌唱当中,也好像带有迷人的清风。“舞”、“垂柳”、“月”、“歌”、“桃花运”、“风”、这种词句组成在一起,产生了一种超过句意的美丽的诗意,而“低”、“尽”则将这类艺术美引向完美。
草窗陈匪石《宋词举》中评这几句:“笔特夭矫,语特委婉。其聪慧处固非笨人全部梦到,其细致处亦非大老粗能够领悟,其蕴藉处更不凡夫能够跂望。”
下阙由别后情丝写到重逢之喜,也是深情无尽,重逢之时,拿着银灯照女子的脸,既写下了重逢的恍惚之间之感,又表述出诗人心中的深情,乃至可以说,他深情到有一些痴没谁了,的确有一些贾宝玉的痴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