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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弃疾的词,题材丰富,而其中感时抚事的作品,占据了不少的一部分。即便是送别词中,也能发出慷慨豪迈的悲吟之声,下面要介绍的这首词便是如此。据考据,辛弃疾这首《木兰花慢》的写作时间是乾道八年,即公元1172年,正值辛弃疾被调用滁州知府,辛弃疾很郁闷朝廷给他的官居然不能和北伐相关。于是作者恰值送别友人的机会,倾吐了自己的心声。一是激励友人奋进,二是感叹自己壮志难酬,磊落不平之气尽出。是辛弃疾作品中的佳作之一。
木兰花慢·滁州送范倅
老来情味减,对别酒,怯流年。况屈指中秋,十分好月,不照人圆。无情水都不管,共西风、只管送归船。秋晚莼鲈江上,夜深儿女灯前。
征衫,便好去朝天,玉殿正思贤。想夜半承明,留教视草,却遣筹边。长安故人问我,道愁肠殢酒只依然。目断秋霄落雁,醉来时响空弦。
头三句直抒胸臆,说道“老来情味减,对别酒,怯流年。”好似陡然而起的巨峰一般,笼罩着全篇。苏轼曾经在一首词《江神子·冬景》有“对尊前,惜流年”的句子,辛弃疾这里便是化用了此句,再加上头一句的引领作用,一个“老来”更是用的传神,要知道,词人此时正居壮年,本想励志做一番大事业,可惜现实情况不如意,被打击的萧索异常,所以便用了“老来”这两个字。如此一说,似乎辛弃疾用的更显得深沉一些。
接着说“况屈指中秋,十分好月,不照人圆。”作者此时正处在逆境之中,看着好友离去,或有其他苦衷,所以才有这样的叹息。下一句,暗示了好友的离去,乃是朝廷形势所迫,以西风比如恶势力,这在辛弃疾的众多词作中,也是常见的隐喻。
“秋晚莼鲈江上,夜深儿女灯前。”前句用了张翰的故事,后句借用了黄庭坚的诗意。这似乎是在祝福好友,可以回家享受清福了。这一句讲的正是“回归”的意境,和前面的几句一对照,立马便从刚转为柔,那种超脱悠然的境界便出来了。
下阕首句又是一转,说“征衫,便好去朝天,玉殿正思贤。”从“回归”转到了“奋进”,那种积极进取的精神,一扫上阕的低沉落寞。接着的一句,其实是辛弃疾的想象画面:“想夜半承明,留教视草,却遣筹边。”承明,是汉代值班的地方,这里值宫廷决策之地。夜间在承明庐中修改诏书,又奉命去谋划边事,好一派君臣相得的安邦景象!可惜,这一切不过是作者想象中的美好画面罢了。
李白诗曾云:“但用东山谢安石,为君谈笑静胡沙。”气概冲天,作者此处,大有太白遗风。
然而美好画面一转,又变高亢进取为低沉落寞,“长安故人问我,道愁肠殢酒只依然”(长安代指都城,宋词中经常有这种用法),这种无奈,太深太深。经过了这几番转折,末句又突然转到振奋:张弓满月,只能空弦射落了秋雁。一个壮志英雄却无用武之地的形象便立马显现出来了。
这首词的高明之处在于高亢和低沉的大起大落,感情也随之大起大落,而转换间毫无痕迹,造境和写境相结合但极其自然,端的是鬼斧神工。然而,个人最爱句却是:“秋晚莼鲈江上,夜深儿女灯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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