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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大家张大复品茶评茶的精彩句段赏读
吴斌
对茶而言，散文大家张大复可真是做到了细品慢咽，察之微末。他在其名著《梅花草堂笔谈》中，有许多对茶的精彩妙语。
如在题为“茶”的文段里提到：“然其妙在造，凡宇内地道之产，性相近也，习相远也。”深刻地指出了无论是哪里的茶，奥妙在于制茶，哪怕是相同地点的茶，制法上差之毫厘，品质上也将会谬之千里。
张大复在题为“秋叶”的文段里写到：
饮茶故富贵事。茶出富贵人，政不必佳。何则？矜名者不旨其味，贵耳者不知其神，严重者不适其候。
意思就是说：“饮茶确实是富贵之事，然而富贵之人拿出来的茶，未必就都是佳品。为什么呢？崇尚名声的人，只在乎某茶的名头，而不是茶内在的品质；重视评价的人，只在乎别人对某茶的评论，而不在乎茶的本质神韵；更严重者，只是附庸风雅而不知茶为何物。”这就是拿到今天，用来形容那些不懂茶，却要装着很懂茶的“土豪”，也是在合适不过了。
张大复在品尝了一款友人洞十，从天台山带来的深山云雾茶后，写下了一篇“云雾茶”，其中说道：
洞十从天台来，以云雾茶见投，亟煮惠水泼之，勃勃有豆花气。……然世莫能知，岂山深地迥绝无好事者赏识耶？洞十云：“他山焙茶多夹杂，此独无有。”果然，即不见知，何患乎。夫使有好事者，一日露其声价，若他山，山僧竞起杂之矣。是故实衰于知名，物敝于长价。
意思就是说：洞十从天台山来，带来了哪里的深山云雾茶，慌不迭地煮起山泉水沏之，腾起的茶气中飘荡着豆花的香味。……然而世人却不知道这云雾茶的美妙，难道是山深地迥没人发现与赏识吗？洞十说：“其他山上的茶，因供不应求而多有掺杂焙制，此山独没有掺杂。”原来如此，因为这个山头的茶不出名，而无人知晓，所以才没有受到掺杂的祸患。假如有好事者，哪一天将这云雾茶的品质暴露了出去，而使其与别的名茶一样，身价倍增的话，山僧们就会群起而掺杂牟利了。真是品质衰退于知名，事物的弊端源于涨价啊。
无论是制茶者、售茶者还是品茶者，都深受“实衰于知名，物敝于长价”之害吧。现今，武夷山牛栏坑所出产的肉桂茶，品质特别的优秀，人们给起了个讨喜的昵称“牛肉”。这牛栏坑内也就几十亩的肉桂茶，充其量每年也就产几千斤的“牛肉”。可是现在不仅是全中国，就是在世界各地，都能见到武夷山的“牛肉”茶。这让人怎能不与张大复的这篇短文，产生深深的共鸣啊。
对于用水，张大复则在题为“试茶”的文段中这么说道：
茶性必发于水。八分之茶，遇水十分，茶亦十分矣。八分之水，试茶十分，茶只八分耳。
意思就是说：茶的品质特征需要通过水的配合，才能充分地展示发挥。如果以百分制来说的话，八十分的茶，遇到一百分的水，可以成就为一百分的茶水；而一百分的茶，遇到八十分的水，就只能是八十分的茶水了。
现在，也有人在大城市泡优质的武夷岩茶时，用的却是大城市的自来水，结果可想而知，可惜了优质的武夷岩茶了。我想这大约就是张大复说的“严重者不适其候”吧。
对于沏茶，张大复在题为“冯先生”的文段中这么说道：
冯开之先生喜饮茶，而好亲劳其事，人或问之，答日：‘此事如美人，如古法书画，岂宜落他人手!’闻者叹美之。
意思就是说：“冯开之先生喜饮茶，而且还好亲自动手煮水沏茶，人们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，他回答说：‘这就像是和美人谈恋爱，或者像是在临摹古人的书画，怎么可以假借他人之手呢。’听到的人没有不赞美的。”
特别欣赏张大复的“此事如美人，如古法书画，岂宜落他人手!”因此记得有好茶、好水时，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哦，这可是高层次、高级别的享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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