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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话的事儿
文/周长行
尊重呵护每一个孩子的想象力，应该作为当下的一个教学口号！千篇一律的作文模式当休矣！
——题记
女儿请我参加双胞胎外孙左左、右右的所谓“作文”活动，我却不以为然地笑了。着什么急呢？才一年级的孩子写什么作文呢？
然而，女儿的创意却耐人寻味。她每天要求俩孩子各写下一句话，并非是造句式的正规作业，而是外孙们自己最乐意说，最想说出的话。就一句！挺果决，一言九鼎的架势。好像谈判，母子三人总算达成“协议”，每天就写一句话。比如“冰激凌真好吃”之类。没太大压力，也不累，写出来了，说不定还讨个好玩儿。也只是“说不定”而已，小孩儿们的快乐和苦恼，是捉摸不定的。
毕竟就是这样，一天一句话地写下去了，写过来了，渐渐地露出了训练面目，俩外孙竟有小小的收获，至今已各写出100多句“话儿”。哥俩还比赛呢，看谁的“话儿”能受到姥爷和妈妈的夸奖。仍以“冰激凌真好吃”为例，他们从说“冰激凌真好吃”到换着法儿说“真甜呐、真香呐、真爽啊”到说“爽得让我浑身打颤”等等，像“打颤”这样的句子，自然会获得妈妈的奖励，得到姥爷的使劲夸奖了。
他们终于把内在感受捕捉到了，说出来了，写下来了，哪怕只有一句。
我们尝试着让他们在“一句话”上动动稚嫩的脑子，让同一个意思的话儿越说越有味道。我和女儿商量好的，始终坚持三条鼓励标准：一是写真话实话。让他们不仅从小做诚实的孩子，也要写有根有据的东西，远离瞎编乱造。二是写自己的话儿。作为从事大学教育的女儿，她知道自己的孩子，哪句是自己的，哪句是别人的，尽量不吃别人“嚼过的馍”，着意培养和保护孩子的个性表达。三是让孩子尽情发挥想象力。哪怕离谱，甚至不合常情，只要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，就给以认可，让他们把想说的话儿说出来写出来，渐渐地养成习惯，尝试着“说与写”的融通或贯通。女儿现在又鼓励孩子从写好一句话儿到学着写好一小段话儿。
左左竟有出乎我们预料的表现。这孩子有好丢橡皮擦的毛病，我们却从没想到过他会把这个“毛病”写成了一个“开心”小故事。
他写道：我给我的小橡皮写一个故事吧，我的小橡皮一个个背着书包不知道跑哪里去了，它们一步步地向前奔驰，它们跨过了黄河，走过了树林，走过了一望无际的田野，它们跨过了许多高山田野，它们看到了许多小鸟在枝头唱歌，它们走过了寒冷的冬天，它们在秋天收到了许多果子，它们在灰黄的落叶上玩得可开心了，它们在夏天看到了许多青蛙在呱呱呱啄虫吃，它们在春天看到了五颜六色的花儿，它们在冬天打过雪仗堆过雪人，它们最后玩得可开心了。
左左一口一个“它们”，拢共15句话，201个字（包括标点符号），却体现出他在“一句话”里的长进，无拘无束地写成了一篇“橡皮擦旅行记”（这个题目是姥爷我给加的），任自己的想象飞来飞去。没人“指导”他这样写。写完之后，也没人给他修改。我不主张急于让他修改什么，我怕把他蓬蓬勃勃的想象力锋芒给挫掉了。何况我们提出的修改意见也未必符合一个六七岁儿童的实际。尊重呵护每一个孩子的想象力，应该作为当下的一个教学口号！千篇一律的作文模式当休矣！因此，我建议女儿倒不如趁此时机为左左、右右各建一个文件夹，帮他们把“写话”积累起来，到一定时候，让他们自己前后对比着再修改。我们也可以提一些意见或建议的，只是让他们作为参考便是。暂时不改都没关系，养成写的习惯，坚持写下去才是最重要的。成长中的自我纠正恰恰是最好的改正！
著名作家巴金曾经说过“要想会写，就得写”。他分明是在主张：用“写”来解决写的问题。特别是当下围绕着“学生作文”问题，各种经验、做法、辅导班，熙熙攘攘，你来我往，甚至已形成大市场之势，据说还有什么速成与绝招的“超市”，还有人说电脑或机器人就能搞定一切，比巴金玄乎一万倍。
然而，我宁愿信服巴金，他的话很简洁直接，却也很透彻，哪一个成功的写作者不是写出来的呢？尽管我女儿的思路和做法说不上是什么成功经验，也不一定适合别的孩子，但，她从“一句话”上抓起，也可以说是在“一句话”上切入“作文”，慢慢培养孩子的兴趣，在起点上做一点探索性的功课，这倒让我感到扎实放心。咱们老百姓就希望自己的孩子靠扎扎实实的努力取得一些成绩。路是一步步地走，文是一句句地写。现在写好一句话，将来写成一篇文。女儿的用意和希望大概就在于此。
作为拥有五十年“写龄”的我，似乎越来越觉得，其实作文就是“一句话的事儿”，它既是个具体做法，也是一种信念和精神；它既是一个复杂的问题，也可以简单到“一句话的事儿”；它既是个笨办法，也内含一些用不着多噜嗦的科学道理。一切都是做起来再说。总之，写作本领就是一个字一个字、一句话一句话地，经年累月地写出来的……
（写于2021年3月31日）
【作者简介】周长行（男），1949年2月出生于山东省汶上县南站镇黄南村。1969年2月参军入伍。1990年9月转业回地方供职于济宁电视台。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资深记者、诗人。出版有长篇报告文学《鲲鹏腾飞的地方》、长篇传记文学《不醉不说 乔羽的大河之恋》《乔羽恋歌》《伟大的我们》《大浪淘金》等。曾主笔撰写中央电视台39集大型电视系列片《大京九》，其由铁道出版社出版发行的《大京九解说词》已被中国传媒大学作为正式教材使用。退休后，致力于网络文学的写作，以其接地气、独立特行的作品获得国内外读者好评如潮。“作品至上，读者至上，生活至上”的理念，正是他奋力笔耕下潜民间的动力和目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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