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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对饮茶的过分沉溺在唐代已有人有所警觉。封演《封氏闻见记》中便有茶圣陆羽被李季卿所慢而作《毁茶论》的记载。由于《毁茶论》失传,所以今人对此文的真实性和内容有不同的理解。但从陆羽除字“鸿渐”之外,又名“疾”字“季疵”来看,《封氏闻见录》所载应该不虚,李季卿对陆羽造成了严重的伤害,但《毁茶论》的出现并不意味着陆羽对茶的兴趣有所减弱,更像是一时意气之作。从文字看,封演本人也对过分沉迷于饮茶有所警觉。文中提到的那位增润陆羽《茶经》,并且因成功表演茶道而受到李季卿肯定的常伯熊也因“饮茶过度遂患风,晚节亦不劝人多饮也。”在最后,封演又说:“古人亦饮茶耳,但不如今人溺之甚,穷日尽夜,殆成风俗,始自中地,流于寨外。”可见,封演代表了一部分世人不甚喜茶的态度。
宋人也存在这种现象。晁冲之便借陆羽旧事讥刺北宋后期弥漫整个社会的斗茶风气。他在给陆元钩的诗中有一段便说:“君家季疵真祸首,毁论徒劳世仍重。争新都试夸击拂,风俗移人深可痛。”在他看来,当时全国上下斗茶斗得过头了。其实,有此观点的并非晃冲之一人,就连自称“吾年向老世味薄,所好未衰惟饮茶”的欧阳修也同意石介的观点,认为好书画、嗜饮若等都是“性之一僻尔”,非君子所务。在他得知蔡襄进小龙团时,非常惊讶:“君漠士人也,何至作此事耶!”胡仔提及此事感叹:“始作俑者,大可罪也!”意指丁谓创制小龙团之事。
在宋代的思想家中,对时人过分沉溺于玩好持谨慎态度的不仅仅是石介,还有程顾。据《伊川先生年谱》,“筵承受张茂则尝招诸讲官吸茶观画。先生曰:‘吾平生不吸茶,亦不识画’竟不往。”这段记载来自《龟山语录》,有人认为“恐无此事”。我们不知认为“无此事”的依据何在,不过在《二程集》中很少提及吃茶之事倒是事实。即便真的“无此事”,这段记载也至少代表了经历靖康之变的杨时本人对此事的态度,不无讥刺徽宗沉湎于点茶和绘画之意。在杨时的文集中,我们也看不到他对饮茶的任何兴趣。如果我们查点吕祖谦、陆九渊、杨简、张九龄、叶适、真德秀、魏了翁等人的文集,会发现其中关于茶政茶法的内容很多,但涉及本人饮茶的内容非常之少,不能说他们从不喝茶,但至少说明这些人对喝茶没有特殊的兴趣。黄干甚至用“俗”字挖苦富贵人饮茶。他在《送道士宋茗舍归江西序》中说:“谨勿破茗之天真,如建溪俗子换取造化,万一香味落富贵人齿牙,即与奇花异卉悦富贵人者同一俗。”这无疑是在讥刺宋室的达官显贵。
三人雅聚,并不以斗茶为乐,完全重在品赏,简洁静雅,是儒者风范。有时,朱熹也曾以茶寓理“物之甘者,吃过必酸苦者,吃过却甘。茶本苦物,吃过却甘。如始于忧勤,终于逸乐,理而后和。盖理天下之至严,行之各得其分,则至和。”总之,在朱熹这里,茶回归了本味,体现了茶本身的文化,而不是被过度文化了的茶。
南宋茶最兴旺处应在茶肆,茶文化在这里追求的不是雅,而是更接近生活的世俗气息。因为茶肆与酒楼皆是三教九流聚会之地,又常常是声色赌博场所,一般会采取回避态度。南宋袁采云:“市井街巷,茶坊酒肆,皆小人杂处之地。吾辈或有经由,须当严重共辞貌,则远轻侮之患。倘有讥议,亦不必听,或有狂醉之人,宜即回避,不必与之较可也。”这代表了一些受理学影响的知识分子对酒楼茶肆的态度。不过,茶肆井未因此冷落。据徐珂的统计,北宋开封的茶肆见于典籍并有确切地址的有10家,南宋临安城内于典籍并有确切地址的有22家。不过,如果以经济的角度看,这些茶馆的经营还是很值得肯定的。他们面对的是能带来最大收益的最广大市民,饮食和娱乐项目的设定迎合的是这些人的需求。同时,这些茶馆具备了许多社会功能,为市民提供休闲和交流的场所。市井也有市井的风情和味道,也不必全盘否定。毕竟世俗的茶文化也是茶文化的组成部分,今天著名的“老舍茶馆”,如何不是从世俗茶文化雅化而来?
宋代的茶文化因徽宗而鼎盛,也因徽宗而转衰。可以说,徽宗对茶的痴迷,对南宋的茶文化而言起到了反作用。一些知识分子因此益发坚信品茗斗茶玩物丧志,不敢沉溺过深。而因为茶文化本身的魅力,不少官僚士大夫仍然保留了北宋以来的点茶习俗,但已不似北宋狂热。朱熹等人将人们的注意力重新引回茶本身的清净收敛,这无疑也是受到了禅茶的影响,似退而实进。禅门茶艺似乎并未受到很大冲击,独立传承,连绵不绝。因士大夫兴致的减弱,茶更大量的沉淀民间,茶文化的中心也逐渐下沉。茶被列为人家每日不可缺的七物之一,便始建于南宋吴自牧的《梦粱录》中。宋茶中精巧细腻、富丽华贵的气息在南宋呈逐渐衰落之势,而林立的茶肆恐怕才是南宋茶文化最显著的标志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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