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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富贵词,最大的缺点是容易落入俗套。比如,极尽描摹金碧辉煌的庭院楼阁、金玉锦绣,或者说对于珠玉宝石极尽赞美之词,虽然“富贵相”很足,但是终究有点俗气,要是能够将富贵刻画的好像天然山水一般,把富贵隐藏在平常之中,那才是真正的高手。不用说,这方面的翘楚,晏殊算是一个。
晏殊,字同叔,小时候便是闻名远近的神童,七岁便能写出好文章。后来当官之后,虽然小有挫折,但是总体来说也算是官运亨通,一生享受荣华富贵,年65岁卒。晏殊的诗词,尤其善于写富贵气象,但是他写富贵又不像别的词人一样,只将金银珠宝换着花样包装。晏殊的词,总体来说,便是不写金玉锦绣,只说富贵气象,反而让人觉得自然,令人赞服。下面就让们来欣赏晏殊的一首著名的《浣溪沙》词。
浣溪沙
小阁重帘有燕过,晚花红片落庭莎。曲栏干影入凉波。一霎好风生翠幕,几回疏雨滴圆荷。酒醒人散得愁多。
这首词,第一句利用燕子这种时令性特别明显的动物来点名时节,将小阁中那种幽静的氛围一下子打破,好比平静水面中落入了石子,涟漪顿起。顺着作者的思路向下,从帘幕中偷眼看到庭院中的世界,原来花瓣已经落满了院子,春将归去夜耶?再往远处的亭台望去,看到的是曲曲折折的水边栏杆倒映在水中。作者这里用了一个“凉”字,便将自己那种微冷的心境也加入了到了景物中。
下阕作者又将眼光从外面转移到了自己的卧室中,以“听觉”来描写所看到的景物,而且这里采用了“互文”的手法,交织在一起,让人觉得更加妙不可言。你想想看,小阁中连风吹过、雨打下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,可见“小阁”是多么的清冷安静。五代孙光宪有句云:“看尽满池疏雨,打团荷”,不知道晏殊有没有参考这句,但是两人描述的景物虽然相似,可晏殊这里上下句不宜拆开,运用互文手法,便显得高明不少,也更加工整清新。
词到这里,整体思路是这样的,从帘幕内看到燕过,然后顺势往庭外一看,看到了各种冷清幽禁的景物,感叹一声,转回小阁内,喝酒,酒过,静听室外动静,好风、疏雨、滴滴答答……
总之,前五句一直都是在写景物,但其实并不是单单只有景物,作者通过种种意象的组合,已经让人觉得有些寂寞凄冷了。偏偏又有最后一笔,一转,犹如神龙摆尾,收结全词,不禁激起人心中的一片波澜。
这首词正是典型的“晏殊”式,虽然全词中并不题富贵字眼,但是一字一句,都将那种富贵人家的生活,富贵人家的才有的闲适和闲愁,都写了出来。这首词描写景物很有特点,注重精神气象,而不是大肆宣扬亭台楼阁、富贵风流,因此不落俗套。词的整体内涵不是描写离愁不是伤春怀人,而是感叹时光流逝,美景难在的那种“富贵闲愁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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