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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海边的横沙岛海滩上,长满了密层层的芦苇,芦苇扬起的花絮经晒干后除了可以做成扫帚外,还能和着稻草,制作成各种各样的芦花鞋,充满了海岛浓浓的传统文化特色。
芦花鞋看上去毛茸茸的,虽然不十分耐看,但很适宜人们穿,特别在冬天。早在七十年代初,海岛的朋友给我带来两双芦花鞋,好奇地穿着去走村串户,没想到吸引了村里的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大家都像看西洋镜一样。有的摸摸,还有的让我脱下来轮着试脚,由于是冬天,穿得特别暖。村里一些羡慕芦花鞋的人,也托我给给朋友捎信带来了芦花鞋。这倒不是因为芦花鞋的名贵,而是因为穿着舒适且受到追捧。
多年不见芦花鞋了,有时也会想到它,特别是看到都市繁忙的风景中,听到各种皮鞋敲击石皮街发出声音的时候,常会惦记曾经穿过的芦花鞋,心中透着一种悠悠的希冀和向往。今年初春赴海岛会友,我终于在朋友那儿又看到了芦花鞋,还看到了它的制作过程。
朋友是海岛研究芦花鞋文化的,他告诉我:七十年代以前,芦花鞋是海岛人常穿的必须品,每户人家都离不开它。在时代飞速发展的今天,芦花鞋早已退出了人们生活的视线,其编织工艺几乎失传。为了传承这一手艺,友人和岛上的老人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授艺,终于把这种编织工艺保存了下来。在友人的带领下,我走进了正在编织芦花鞋的屋里,只见四位老人正在编织,他们把已整理好的稻草剥干净,身边的箩筐里,摆放着存放和精选过的芦花,毛絨絨的,似羊毛一样的浩白。
老人中两男两女,都已六十来岁了,岁月的风霜把他们的两鬓已染白,但个个满脸红光,精神特别好。最先编织的是鞋底,既结实又硬质,这一活都由男的来完成,因为编织时需要一定的力气。鞋帮大多由女的来完成,她们用芦花和稻草合在一块,用细麻线沿着鞋底一圈一圈地向上编织,毛茸茸的芦花把稻草隐没在其中,做好后像白色的兔子一样。友人告诉我,这种技术已经超过了以往的编织工艺,是一种新的创造。老人们手艺十分精巧,手捏着勾针左钩右挑,不停地在鞋的四周飞旋,手指这儿一压,那儿一弹,只用了一个多小时,就把鞋子的面帮编织得结结实实。鞋编织好了,朋友告诉我:编织芦花鞋其实也是一种锻炼身体,强壮筋骨的活动。说着,把其中的一只绣了花的鞋递给我,面对久违了的芦花鞋,我喜孜孜地提起脚伸了进去,只觉得脚上有一种暖乎乎的感觉和说不尽的舒服。朋友告诉我:现在社会上有许多人时兴磨脚保健,穿上这种鞋走路,就会有一种既感觉舒适又有摩擦的感觉,它是健身养身的好朋友。
我把芦花鞋捧在手里,左看右看地爱不择手。朋友见了,笑着把我带我进他家的小屋,里面有他编织和收藏的成果。只见墙的四周挂着各种不同的芦花鞋,有的鞋鼻梁上,用绒线绣着花朵,争艳竞放;有的还绣着蝴蝶、小猫、小狗等,每一双鞋都凸显着一种艺术,把芦花鞋装扮得漂漂亮亮,充溢着浓浓的海岛文化特色。看着那一双双芦花鞋,我忽然想到了前不久在嘉定徐行参观的黄草织品。在那里,一根根细细的黄草经过艺人的加工,变成一件件艺术珍品,远销到国内和世界各地。看来,当现代文明取代传统的生活方式时,我们绝对不能认为传统的东西已经落伍就随便抛弃它,有时失去了经典还不知道。只要我们不断地创新,挖掘它潜在的价值,从而去传承它,那么,即使化了灰的草也能重新变为闪亮的金子。徐行的丝草是这样,横沙的芦花鞋同样也有它的价值。我想:凡是一种看似土的,实际上具有艺术美的东西,它们都会拥有一种独特的民俗文化,而且总是深藏在普通的民众之中。关键是要靠我们去保护和挖掘。
离开海岛那天,朋友让我挑选喜欢的芦花鞋。我手捧一双鞋头上绣着大海图案的芦花鞋,心里不由发醉。我似乎觉得捧着的不是芦花鞋,而是捧着一份海岛民俗文化的宝典,一份和蔚蓝色大海亲吻的不了情结,沉甸甸地特别的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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