友情提示:本文共有 1240 个字,阅读大概需要 3 分钟。
作者:来宝胜
小时候最期盼隔一段时间来个节气,其实是图一顿好吃的。农历九月九,正是新谷子下山的时候,吃一顿糯米做成的糍粑算是过节。糯米也叫酒米,颗粒圆润,产量较低。酒米蒸熟后黏糯成团,有一股淡淡的米香味儿,不像其他常吃的饭米那样颗是颗粒是粒的,糯米很适合做成米饼子糍粑。
每年八月中秋左近,秧田里的水已被放干晒田,这是农人抢收谷子要命过转的几天。天刚麻麻亮,生产队长扯开嗓子喊叫:在钟家大秧田板谷子啦!这坡那梁的男人女人们汇集到钟家门前的秧田,女劳力拿起镰子咳嚓咳嚓地割下谷子,整齐地置放在田里。男劳力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推着拌桶子在秧田里移动,双手拿起一把谷子,在拌桶里的木篦子上摔打,这就是板谷子。
板谷子是有节奏的,虽然单调,声音却响彻几里之外:砰-砰砰,砰-砰-砰砰砰···有五六种节奏调子,当然也少不了人声鼎沸和欢声笑语的伴奏,毕竟辛劳大半年,有香甜的新米可以吃了。一把谷子三到五下可以打干净,尽管是累得透不过气的劳作,农人的脸上写着真切热情的笑意,黄澄澄的谷子是大地母亲给予的最好回报。
谷子是主粮,只是当年只有钟家门前那二十多亩秧田,山高水寒,谷子收成并不好,七八口人的农户,只能分得三两百斤谷子。一个月吃不上几顿白米饭,大多是包谷糊粥和红苕,小时候总觉得米饭没有吃够,很是羡慕梁背后的小关梁,虽然很缺柴烧,却有大片的秧田,每天有米饭吃。
糯米产量不高,但不可或缺。九月九吃糍粑,正月十五揉汤圆儿,红白喜事蒸酒米是一道主菜。生产队每年安排三两亩水田栽种酒米谷子,到了秋季每户分三五十斤毛重的稻谷。晒干,用风车扇掉秕谷,能打二三十斤纯酒米。这点酒米很珍贵,不会轻易用来蒸米饭吃。
不管每年谷子收成咋样,九月九那天后半儿,母亲总要做一顿酒米糍粑。柴火铁锅里蒸熟酒米,切一点大葱末末儿拌在酒米中,揉成鸡蛋大小的糯米疙瘩,双手挤成巴掌大小的圆饼。锅里滋上猪油,糍粑饼子放在锅里炕着,发出滋滋儿的声音,猪油的香味裹着大葱的蹿味儿直钻鼻孔,糍粑未曾烙好,口水倒是咕咕地顺着喉咙下咽。我们姊妹几个像是狗子闻到骨头的气息,守在柴火灶周边,眼巴巴地等着糍粑起锅。我是娃子里的老大,又最好吃,母亲用小锅铲把第一个起锅的糍粑让我拿着开吃。
油滋滋香喷喷的糍粑固然好吃,却是滚烫的厉害。一块糍粑把人烫得左手倒右手,还没吃到嘴已满手油噜噜的。迫不及待咬一口糍粑,烫得恨不得吐出来。为了尽快吃下糍粑,双手捧着糍粑不停吹气降温,狼吞虎咽一块糍粑不见踪影,又眼巴巴望着下一块。母亲轻声呵斥中带着嗔怪:吃在手上望着锅里的,好吃成啥了!其实嘛,一群吃长饭的农家娃子,那个不好吃?肯吃肯长么!在招呼我们姊妹几个吃饱糍粑后,母亲留下几个糍粑在锅里温着,那是给在地里劳作的父亲留的,她最后才吃上一两个糍粑。
九月九的那顿糍粑实在太香,只是一年很少能吃两顿,这顿糍粑尤其显得珍贵,时过几天还在回味儿。母亲已经离世十几年,但母亲烙糍粑,姊妹几个围着锅台一转等着吃糍粑,还有母亲呵斥嗔怪的我们的场景却宛如昨日,令人感到历久弥新。
本文如果对你有帮助,请点赞收藏《「坝河文萃」重阳节里糍粑香》,同时在此感谢原作者。